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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装棒子”不是任性,就是一种病

新华网思客2015年01月26日10:04分类:社会文化

核心提示:“装轻松”、“装棒子”之类正是内功不足的表现,抑或是用先把人吓退的办法,以掩饰自身的浮躁、浅薄和苍白。

严辉文 自由撰稿人

一段时间以来,有一种叫做“如何装作是XXX”的文体,似乎在网络上很是得宠。

这类任性文章的出现往往是与某些热门事件相伴生的。比如,最近余秀华的诗火了,当满屏都是余秀华和她的诗时,当人们在传播、揣摩、学习、研究她的诗时,应运而生的这类文章就可能这样去吸引眼球:“如何装作是个诗人”、“如何装作爱读诗”、“如何成为余秀华的装熟客”、“如何装作是一个合格的文艺青年”之类,仿佛一个瓢冷水,兜头泼熄网友的热情,又是一个大棒子,令人顿生当头棒喝的痛楚。

如果说,他们十分乐于批判别人很“装”的话,那么,一味偏爱使用这类笔法也未尝不是一种装。如果说被他们批评的对象算是“装熟客”、“装腔者”的话,那么,他们自己在装什么呢?我以为不如说是在“装轻松”,甚至于“装棒子”吧。或许,“装轻松”、“装棒子”的写作模式与移动互联网的兴盛密不可分。

这是一个读网时代,相较于正经八百地阐述观点,正门正道地诠释评说,以及直截了当地沟通交流,当面锣对面鼓式的质疑交锋,显然网友更偏爱那些诙谐轻松、幽默搞笑的文体,尽管人们习惯的写法中也不是不可以融入这类笔法,但是显然,有些人更适应“装轻松”、“装棒子”的模式,甚至于有些媒体、有些平台也更欣赏这类笔法,这也客观上助推了这种不正常的现象。

客观地说,其中一些人的文章是很有可读性和启发性的,甚至还不乏真知灼见,也不乏引人入胜的精品,但是从文章中透出的那种不屑的态度,剑走偏锋的吐槽,夹枪带棒的讥讽,故作惊人的冷幽默,甚至自视高人一等的正话反说,看多了不免令人难受。他们喜欢将一切正经的、神圣的、高雅的、严肃的话题和文化现象进行解构,似乎唯有鄙俗、下流,唯有反讽、拆台才是表达的真谛和不二法门。至于对正常写作者稍有稚嫩的、不成熟的想法,更是毫不留情加以嘲讽。显然这种“装轻松”不只是不应该流行的,用多、用滥了恐怕还会削弱文本自身的力量。

比如谈论现代诗歌,谈论余秀华吧,有话好好说又有什么不可呢?只要不是人云亦云,只要是对诗歌现象、文化现象的直接观察与自我体认,或者只要是能自圆其说的一己之见,人家为什么不能参与交流和表达?为什么一个非诗人,一个从余秀华火了才了解她,一个从余秀华热才开始关心诗坛的人,就没有资格谈论诗歌?动辄将人讥为文艺装腔者和“装熟客”,多少有点残忍。

类似的情形,这些年在舆论圈中已成常见现象。比如去年4月17日哥伦比亚知名作家加西亚•马尔克斯逝世,去年10月9日法国小说家帕特里克•莫迪亚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。在当时的网络上就至少同时出现了两股潮流。一边是网友包括众多作家、翻译家、评论家撰文介绍、回顾和评论,另一边是各种吐槽和讥讽。比较流行的句式大抵是——最近一段时间,最有格调的卖弄方式就是悼念马尔克斯;或者最装的事情就是谈论帕特里克•莫迪亚诺。

诚然这些吐槽者或许大多是对马尔克斯和莫迪亚诺是十分熟稔的,但是推介、评论或者简单地在网络上跟评、转发者又未必都是对这些文学巨匠一无所知者。再说,闻道有先后、术业有专攻,就算其中有些人是从马尔克斯去世、莫迪亚诺所引发的网络关注热中才了解他们的,就算其中有些人出于跟风才参与进来,真的就那么可耻吗?或者说,真的就比网络反智主义的狂欢,比故意搅混舆论生态更可耻吗?

退一步讲,即便有一些外行式的言论,即便有个别人有装腔作势、班门弄斧之嫌,又为什么不能秉笔直书式地进行指正呢?直截了当地说出优劣,指斥谬误,避免以讹传讹,这才是正确的辩论和正常的舆论场所需要的,也是文学普及和文化交流所欠缺的。

“装轻松”的笔法损害的不只是文风,其流风所及,难免会导致文化交流、舆论交锋和网络社交中出现更多的“装棒子”行为。在寻常的网络交流中、微信、微博流言中,读惯了“装轻松”文体的人们,随手挥舞起“棒子”来,已经驾轻就熟了,甚至于脏话连篇,早已成了习惯,或者一种武装。这样的语境中进行交流真心很累很疲惫很伤心,比如常常只能听到一些人一口一个“装X”、“装X未遂”,但就是不知道他们凭什么这么说,到底又是所指何事,更不能指望他们拿个什么正经的学问。反正他们已经认定了,你的说话、你的文章不是“装X”,就是“装X未遂”,简直不需要什么理由。

讥讽只是一种习惯,而不是一种力量。或许更是一种病。真正了不起的大家,一定是虚怀若谷、诲人不倦的,他们一定会更为崇尚娓娓道来、深入浅出的笔法。“装轻松”、“装棒子”之类正是内功不足的表现,抑或是用先把人吓退的办法,以掩饰自身的浮躁、浅薄和苍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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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张倩]